近期，由全国会计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以下简称会计教指委）主办、南京大学承办的2018年第十届中国MPAcc教育发展论坛会议在南京召开。江苏省财政厅副厅长沈益锋、会计教指委委员兼副秘书长支晓强、南京大学党委常务副书记杨忠、南京大学管理学院院长王跃堂以及来自全国一百多所高校的领导、专家学者及媒体记者等嘉宾参加了本次论坛。

    中兴新云总裁陈虎博士应邀出席本次论坛，并发表了题为《利益相关者的信息中枢》的主题演讲。

以下内容根据现场发言整理而成，以飨读者。

    有三件事对我二十多年的财务工作有巨大的影响。

     第一件事，当初拿到会计专业录取通知书以后，家人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印象深刻的话，他们说这个专业越老越值钱。但是工作了以后才觉得其实没有成就感，因为我发现当时会计做的工作，都是重复、手工、基础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想，怎么把会计变得高端一点？ 

    第二件事，我学金融的同学到香港一家证券公司工作，告诉我他们公司承销了腾讯的原始股，推荐我买，我没买。回顾此事， 我就在想企业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我参加了很多会计论坛，大家普遍认为会计部门出的财务报表在资本市场中间基本没有价值。股价和会计报表里面的利润关系很小，这是一种悲哀。因为我们出的会计报表所依据的会计准则，是以资本市场的需求为准则，来完成企业数据的收集加工，并进行企业市场估值的。如果说连这个作用也丢掉，财务数据的价值是什么？

    第三件事，工作中，我发现企业财务人员做的分析，主要是事后分析，没有人看，很让人郁闷。我们分析原因：财务不能只反映过去，不能只通过数字来看数字。 财务需要展示出在企业经营中的数据，帮助企业管理者在关键时间点做出正确的选择？企业财务参与管理的困境是：战略管理参与不了；运营管理接触不到；成本管理看不懂（高科技企业的技术进步，财务不了解，生产型企业的生产工艺，财务无法改进，消费品是唯一可以参与的，但是大部分企业不是消费品行业）；绩效考核财务指标只能占到百分之三四十，而且资本市场评估都不会用财务数据。管理会计唯一能做的就是预算管理，但大部分企业往往将预算管理束之高阁。

    这是我二十多年财务工作中遇到的三个问题。探究这三个问题，我想分享一些初步的思路。我认为企业财务要明确三个问题：

第一，财务在企业中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第二，技术会对财务产生什么样的冲击？

第三，财务如何数字化展现企业的价值？

1. 财务在企业中的定位

    在电影《白银帝国》中的账房先生，那是财务最辉煌的时期。为什么呢？它有全世界最先进的计算工具—算盘，在年度会议时候是所有人的焦点。大家都等着财务告诉每个人分多少钱。但是今天计算机和通讯的冲击，使会计提供的数据大都只被用作参考。大部分企业的领导看到财务报表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跟他脑海中的想法有无差异。领导对财务的定位只是用来佐证的，因为它反映的是过去的事情。

    学校教我们的传统会计就是基础会计、中级会计、高级会计。我们用借和贷记录经济事项。财务的工作就是做明细账、总账、报表、报表附注。财务有四个假设：持续经营、货币计量、会计分期和会计主体。但是在企业的实际经营过程中，我们发现有两个假设并不合理。第一，会计主体。很多企业为了税收优惠，或者收购兼并，设立了很多法人单位，但你会发现管理架构和法人架构是不一样的；第二，会计分期。一个完整的会计期间是从1月1号到12月31号，但所有的产品、项目、事件都不是按照完整的会计年度进行的；除了两个会计假设，还有会计科目，有很多企业把会计科目做得很细，用细致的会计科目去衡量经济事项，因为会计科目是财务唯一的语言。会计主体、会计分期这两个假设和会计科目，在企业的日常经营管理中都是需要修正的。

    企业的营销、销售、生产、采购、研发等所有能力的乘积，是企业经营，是企业竞争能力的体现，财务需要从这个能力中抽取数据。同时，这些能力需要协调到一起，使其达到最优，是管理要做的。我们要通过战略匹配能力，通过管理提升能力。这个过程需要决策，决策需要信息，财务就是要提供信息，减少不确定性。这是财务的本质。

    会计，是企业经济行为的统计学表现，是企业最重要的信息循环，财务需要发挥能力，为利益相关者提供信息。企业是员工、客户、供应商、投资者、债权人、政府、媒体七大利益相关者的连接主体。连接越强大，企业越强大，财务通过信息强化这些连接，通过信息测定这些连接。

    财务在企业中的角色必须要发生变化，是因为财务掌握了大量的数据。传统财务丢失了大量的数据，因为我们只懂会计科目，只懂复式记账法。传统财务部门有几个特征：非常分散、封闭、手工，如果这个初始状态不改变那就无法进步。因为分散，计算能力不强。而计算机技术的变化，从单机到联网的计算机，到服务端，再到云计算，这是一个计算能力逐步集中的过程。财务没有采集和计算能力的集成，是无法进步的。财务的封闭也导致它丢失了大量数据，例如把一份差旅费用给财务，财务只需要借差旅费用，贷银行存款。但机票价位、折扣、航线、时间、频率……这些信息财务是不知道的，其实原始票据中都有，但是财务没有采集能力。一份收入凭证，财务只记客户和科目的信息，客户的情况、连接状况、交易频次、交易强度，是新客户还是老客户……这些财务也不知道。财务部门有大量的数据，财务的采集能力、加工能力、计算能力必须提高，才能在企业经营和管理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跨国企业CFO的角色在发生变化。

    第一，数据驱动的决策支持。我发现有两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一是，跨公司的CFO逐渐开始管CIO，因为技术是底层，核心是技术应用。二是，CFO开始管COO，或者把COO撤掉，让CFO直接管理。因为运行过程中，财务就像参谋部一样，企业靠信息赢得战争的胜利，信息就是“情报”。所以，财务总监的角色发生的变化，是用数据驱动的决策支持，这是最重要的。

    第二，发现更多的业务机会。因为新的客户、新的产品、新的商业模式、新的产业方向、新的技术在财务报表中，都是小数点以后的，当前不显示。等别人发展起来了，才发现是潜在竞争对手，其实在财务的数据中都有萌芽。只不过我们没有关注到。

    第三，提升生产率和效率。

    第四，更好的风险控制。企业规模变大后，可能会追求过快的扩张，财务在这中间，要扮演副驾驶的角色。原来飞机驾驶舱里面有五个人，驾驶员、副驾驶、导航员、机械师、报务员。技术的进步，首先退出的是报务员；再次退出的是导航员，惯性导航出现后，导航员退出；然后退出的是机械师，因为飞机整体性能的提高，不需要机械师了。如果财务仅仅做报务、看事后地图的导航员，就会被赶出机舱。财务要扮演的是“副驾驶”。

    财务要从能够从经营的角度理解企业，所有的数据都是为经营服务，都是为战略方向服务。所以从经营的角度理解企业就是帮助企业提高经营能力。另外要从管理的高度理解产业，财务是管理中间一个环节，所以会计人员未来会减少，但是懂会计的人会增加。会计应该像一门基础学科，是所有商科和管理学中都需要学习会计。理解商业模式、了解经营过程、熟悉管理循环、提供财务知识、创造财务价值，这是财务部门应该做的事情。想做好财务，要懂经营、懂管理、懂信息技术、懂金融，但现在的会计专业教材，基本和多年前的内容一样，没有变化。如果财务不把门和窗打掉，不走到经营中，不为管理提供支持，你会发现财务部门的地位越来越低。财务要向“总参谋部”转变：首长的决心来源于正确的判断，正确的判断来源于正确的情报。这是财务的重要作用。

2.财务的事物变化

    计算机的产生促进了会计走向电算化，提高了单体财务的计算能力和存储能力。互联网的产生促进财务共享的产生，改变了企业财务的组织形式和流程形式。所以大型企业一定会建立财务共享服务中心。2008年，我们写第一本《财务共享服务》时，结尾曾提到：未来的财务一定是共享服务的天下。现在来看，应该说，大型企业未来的财务一定是共享服务的天下。我们发现，企业建共享服务中心有三个必要条件：第一，企业收入规模一定过百亿，如果没有一定规模，没有办法产生“工业化革命”；第二，企业要有一定的增长速度，否则没有动力做共享，而且没有办法完成“静默的裁员”，“静默的裁员”是工业革命中提出的概念，离职和退休不补充劳动力，因为劳动效率提高。第三，多元化和国际化。风险无法控制，一定要建立共享服务中心。财务发生了变化，数据采集能力、计算能力提升了，财务对数据深度、广度和连接性的渴望都大大提高了。财务会用到更多的新兴技术（比如OCR、文本识别、语义分析、知识图谱等）。财务共享服务是在技术推动下的流程和组织的变革，同时又对技术提出的新的要求。

    共享中心建立后，财务部门的实务又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共享服务中心带来的规模化和流程化给财务自动化提供基础。前段时间“财务机器人”的概念被广泛提及，其实它就是机器人流程自动化在财务中的应用。它的应用条件也有三个：业务规模化、流程规则明确、系统是异构的。财务部门自动化的趋势也是不可阻挡的。

    另外一个趋势是智能化。我们做了一些尝试：智能采集，我们把财务的数据尽可能结构化，用OCR技术，进行影像切片和识别，辅助人工录入，所有的数据都可以结构化和电子化，这是智能审核的基础。这个变化的很可怕，对财务人员的要求，从懂全部、懂部分业务，懂一个流程，到懂一个单据、懂几个数字的核对，对基础操作人员的要求越来越降低。基础数据一旦电子化、结构化，财务就可以实现智能审核，确定规则条件下，结构化的数据和信息，机器学习速度更快。同时，原始数据采集能力的提升，产生海量数据，数据加工能力在大数据技术支持下不断提高，从而实现财务智能分析。

    这是我说的第二个问题，会计实务的变化会逐渐朝着共享的集中化、处理的自动化和采集、加工、分析的智能化转变。

3.财务如何评价企业价值

    财务过去是把企业经济活动层层压缩，取出最小的样本展示给别人。业务活动现在越来越复杂，连接越来越广泛，其中包含了大量数据，我们要想办法用计算机的手段获取这些海量的信息。财务部门的价值在于记忆企业大数据的价值函数。人工智能领域有种技术叫知识图谱，把知识图谱这个概念引入到财务领域来，我们叫企业数据的价值图谱。财务报表有很多东西是不计量、不确认、不反映的，比如说公司的供应商网络、客户网络、员工学历、专利、技术储备等等。我们不能仅仅报告销售收入的数字，而应该知道销售收入来自哪些产品、哪些部门、哪些客户、哪些区域、哪些销售模式，还得知道这些客户都是新客户的，还是老客户的，这些客户在全球产业链中间的排名，以及企业与这些客户的连接频率和连接强度。 在连接中，要能够量化连接的强度、连接的频次、连接的金额，当财务测定所有的利益相关者的连接后，就可以进行企业的价值评估。对过去财务数据的评估是评估不了企业价值的，企业的价值体现在利益相关者的连接上。

4.财务的未来

    财务未来的三大变化趋势，第一是信息化，在信息系统支撑下提高财务的采集、计算、存储和分析能力；第二是自动化，把会计的具体实务操作尽可能用自动化来去替代；第三是数字化，要利用好企业经营过程中产生的数据。要注意，生产经营过程中间的数字化仅仅是表象，关键在于生产经营过程中间的连接，向外扩充的数字化才是核心。财务部门要采集“我情”，即我们自己的状况；采集“客情”，包含了客户、供应商、员工；采集“竞情”，即潜在的业务机会，包括竞争关系；还有采集“国情”，国家经济环境和政策，国际经济趋势等。这四个数据合在一起才是财务的大数据，用大数据协助经营，提高公司价值就是数字化转型。

    我们与ACCA一起在做2018年中国财务共享服务中心调研。中国财务共享服务中心大概只有几百家，大家感受不深。当中国大型企业，像欧美跨国企业一样，80%都建立共享中心后，未来会出现数千家财务共享服务中心。这时对财务人员的需求就会发生变化，基础财务人员数量会锐减，但是对高端财务人员的需求会增加，能力要求会提高。

    中兴新云和南京大学做了两件事，第一，给南大的会计学硕士开设一门课程：财务共享服务，从流程、技术的角度来讲解财务的变化；第二，我们把未来财务的理念用VR的方式展现出来，这是全球的第一个智能财务云实验室。我们希望能用这个方法改变财务的学习方式。

    未来，财务人员需要完成自身知识结构的转变：国际化+财务、智能化+财务、还有金融+财务，信息化+财务，我也希望这些变化能给中国的财务行业和财务人员带来巨大的上升空间，也真正能够帮助中国的财务人员从CFO变成CFIO(即CFO+CIO)，CFOO(即CFO+COO)和CEO。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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